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凌晨 西安报道 又到新一年小初高招生季，大城市基础教育阶段学生数量增减再次引发关注。
近年来，随着人口流动速度加快，包括长沙、武汉、西安、贵阳、南京等多个强省会城市基础教育学生数量呈现较快增长势头。
以西安为例，2015年，西安小学1234所，在校学生56.62万人，毕业生7.85万人。而到了2023年，西安有小学1163所，在校学生99.22万人，毕业生13.27万人。换句话说，西安小学在校生8年增加了42.6万人，增幅超过75%。
普通中学的在校生数量也有明显增加，2015年西安普通中学在校学生41.37万人，毕业生13.92万人；到了2023年，西安在校学生57.15万人，毕业生15.97万人。
这确实给以西安为代表的大城市带来挑战。进入2024年，尽管今年多地小学入学人数相较上一年有所减少，但在校生的总数很可能继续增长，大城市的学位紧张程度并未能明显缓解。
而相比于人口快速向中心城市聚集，受制于建设启用周期、规划审批机制等多方原因，大城市原有的教育、医疗、人居、基础建设等公共资源，难以在短期内充分满足人口需求。对此，政策该如何进行引导与缓解，教育资源如何新建和分布，成为大城市亟需解决的关键问题。
教育资源供需平衡难题
基础教育学生数量是反映城市人口与公共资源变化的重要指标。事实上，城市发展是动态的曲线，诸如教育、医疗、交通、住房等公共资源规划建设，会跟随经济、人口等要素变化进行调整。
作为典型的基础教育学生数量大幅上涨案例，西安教育资源发展大致经历过上学难、教育问政、教育行动、政策变化等阶段。
早在2017年，西安入学难问题便逐年凸显。在公开报道中，新落户群体子女、二孩政策子女入学问题屡屡被提及。随后2018年，西安市多次电视教育问政引发社会、学界多方关注。
“教育问政本质是反映西安市真实的教育发展现状和家长们面临的困难与诉求，追责虽不能解决当下问题，但也能有力遏制与减少不公平事件发生。”西安市城六区一小学校长汪帆（化名）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
汪帆认为，就西安市而言，教育资源不能满足人口增长需求、优质与普通教育资源难平衡问题较为突出。基础教育均衡发展需要行政力量干预与政策引导，名校与普通学校师资与配套的流动与平衡是关键问题。此外，部分区域教育资源建设太少，而住宅楼数量多居住人口体量大，供需失衡。
一位高新区家长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科技路以北、昆明路以南共有近20个小区，小区基本都为高层。而几万户居民的学区却屈指可数，有的学校每个年级只招一个班，甚至连操场都没有。入学难的同时，基础配套建设也不足。
为了解决教育资源与住宅用地关联问题，2018年9月，西安市房管局、西安市教育局、西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联合发布《关于禁止将房屋销售与学区、学校相关联的通知》，通知中提出，应以教育主管部门制定的当年入学政策为准，房地产开发企业一律无权承诺，房地产开发企业不得在《商品房买卖合同》或其他补充协议中约定所售商品房对应学区或学校等事项。
这意味着，开发商所宣称的学位房与学区房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则是西安市各区（县）“随机派位摇号入学”，同时也标志着名校“掐尖”提前招生的情况将进一步被遏制。
在陕西省教育学会专家胡建看来，义务教育免试就近入学是法理要求。在这样的要求下，只有按照“学校划片招生、生源就近入学”的总体目标，才能形成更加公平完善的就近入学教育生态。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道，城市应根据人口流入的趋势，适度规划基础设施和教育资源的发展。首先要增加学校数量，以满足小学生数量的增长。其次要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公平。
事实上，面临小学人数增长的，并不仅仅是西安，多个省会城市尤其是强省会在最近数年都迎来人口大幅增长，小学生人数也出现快速增长。
比如，根据统计公报，长沙2015年普通初中在校学生23.46万人，增长0.6%；普通小学在校学生50.94万人，增长5.8%。到了2023年，长沙普通初中在校学生33.73万人，增长7.9％；普通小学在校学生87.31万人，增长7.1％。从2015年到2023年，长沙小学在校生从50.94万人增长到87.31万人。
此外，2015年，郑州普通小学935所，招生14.5万人，比上年增长3.5%；在校学生79.1万人，增长5.3%。到了2023年，郑州的小学在校生人数继续增长。统计公报显示，2023年，郑州普通小学1001所，招生22.6万人，增长16.2%；在校学生118.2万人，增长7.1%。换句话来说，从2015年到2023年，郑州小学在校生从79.1万人增长到118.2万人。
而小学生人数更多的成都，2023年小学在校生达到127.0万人。而在2015年，成都小学在校生为78.43万人，也出现了明显的增幅。
政策引导教育资源“扩容”
面对人口结构性变化带来的教育资源压力，专家建议推动教育资源均衡化的同时，进一步盘活存量、扩大增量。
2020年底，在西安基础教育质量提升工作新闻发布会上，时任西安市教育局局长贾轶昊介绍了西安建设教育强市三年行动计划有关情况。
他提到，西安市计划投资137亿元，2021年秋季开学投用新建、改扩建中小学幼儿园126所，其中新建78所、改扩建48所；按学段分，幼儿园41所、小学59所、初中19所、高中7所，建成后可新增学位10.8万个。
而在2024年5月17日，陕西发布《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实施方案》，提到建立适应陕西新型城镇化发展和学龄人口变化趋势的教育资源优化配置机制，推进基本公共教育服务均等化，构建“幼有优育、学有优教”的基础教育高质量发展体系，显著扩大基础教育优质资源等。
具体来看，方案明确到2027年，60%以上的县（区）达到国家学前普及普惠督导评估标准，普惠性幼儿园占比持续巩固在90%以上，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力争达到60%以上，优质资源覆盖率达60%以上。同时，50%的县（区）达到国家义务教育优质均衡督导评估标准，建设一批“新优质义务教育学校”。
陕西省社科院研究员张宝通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人口向中心城市集中是大趋势，同时中心城市随着人口流入会逐渐拓宽骨架，为公共资源建设提供充足的土地与空间。”
张宝通认为，政府利用政策引导成熟城区内教育资源均衡的同时，也可以提前规划在新开发城区布局完善教育资源，与城内形成互补。在吸引人口定居、发展产业的同时，也能促进教育资源进一步平衡，形成良好的区域内公共资源生态循环。
柏文喜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要加强省级或地市级政府的统筹规划，合理分配教育资源，避免资源过度集中于个别学校。可以采取财政补贴、奖励等方式，鼓励优质学校向其他学校提供师资和教学资源支持。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未来数年，多地小学在校生人数可能持续增长，但随着出生率下跌，小学在校生总人数拐点已近。同时，很多城市的人口快速流入期也已经逐步过去。
“人口变化是波动发展的。在入学高峰期之后，一定会出现学生数量短期回落的情况。”柏文喜说道，“对此，城市需要提前做好规划，避免资源的浪费。比如提高现有教育资源的利用效率，加强与区域内合作，实现教育资源合理共享与均衡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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